人頭溝的尸體越堆越高,腐臭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,連晚食的粟米粥都帶著些許鐵銹味。
攻城七日有余,那條羊腸小道竟還有一大段被吐蕃駐兵把控。
四千人的大斗軍,如今剩下不到一半。
攻城,攻城。
那得先到城下才叫攻城,死了幾千人,如今卻連石堡城的正門都摸不到。
這般戰(zhàn)損之下,大斗軍內(nèi),已經(jīng)有兩三位隊正帶著麾下士卒想要叛逃沖陣,被四周守衛(wèi)的精兵射成了篩子。
如今那些想要叛逃沖陣的卒子,都被割下了腦袋,整整齊齊壘在后道上。
先不說皇甫憲,只是王迅這個校尉,今日便仗殺了一名先鋒。
沈潮生的帳內(nèi),氣氛也十分壓抑。
這般下去,自己這五十人也得上那羊腸小道送死。
蘇明遠面色鐵青。
他原本只想著給大伯免稅,然后攢點軍餉好繼續(xù)科舉。
未曾想這才兩個月,便面臨這般境地。
沈潮生倒是一切照舊,每日除了護衛(wèi)王迅不被叛逃士卒沖撞,就是吃飯睡覺。
“隊正,我們應該如何?若是上那小道,你可有對策?!?/p>
沈潮生瞄了蘇明遠一眼,這小子沒上過黑山烽,如今被這般人間煉獄嚇到實屬正常。
“怎么?窮酸書生這就怕了?那就離咱遠些,莫要給大哥丟人,咱軍營里可護不住你這般讀書識字的大官?!?/p>
沈嘯罵罵咧咧,當初大哥讓自己護著這窮酸貨,就已經(jīng)很不爽了,如今這廝還時不時問這問那的。
大哥怎么想,輪得到你來問問問的?
見蘇明遠笑瞇瞇看著自己也不惱怒,沈嘯這才向大哥看去。
“啪?!?/p>
沈嘯抽了自己一耳光,方才真是氣糊涂了,怎的把自家大哥也罵進去了。
沈潮生渾然不在乎,這傻大個是這般性子。
“你們也都看明白了,這石堡城想要強攻,定然是千難萬難。一旦我們上去了,也只有死路一條?!?/p>
“所以,想要活命,就得出奇招。你們只管吩咐下去,若是想要活命,到時候只管聽我號令?!?/p>
“我不能保證你們每個人都活下去,可至少有一線生機。只要此事能成,升官發(fā)財都是定然?!?/p>
“進我隊里,就只有戰(zhàn)死的英雄,絕無怕死的狗!”
說完便讓眾人去營帳內(nèi)吩咐士卒了。
沈潮生站在稍微高些的石塊上眺望赤水軍方向。
那邊的軍鼓聲也響徹許久了。
吐蕃牛毛帳內(nèi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