從我身邊經(jīng)過的人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呆愣,他毫無征兆地回過頭來看了我一眼。
我慌忙低下頭,卻不知該作何反應(yīng),而心里因?yàn)檫@幅圖案受到了些沖擊,因?yàn)樯桃自E紋身,是我未曾想過的情況。
我一溜煙跑進(jìn)了衛(wèi)生間,隨后扣上門鎖,整個人后背貼在門上,呼了口氣,而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剛剛映入眼簾的畫面。
我突然間想起很久之前曾在自己的評論區(qū)看到過一個用紋身做頭像的人,當(dāng)時那人吸引我是因?yàn)閷Ψ降挠脩裘晕覜]太仔細(xì)觀察過他的頭像,但這會畫面像是在腦海中重疊,我這才意識到,那個圖案和商易訣肩膀處的紋身似乎完全貼合。
正當(dāng)我準(zhǔn)備翻出手機(jī)尋找佐證之際,才想起自己的手機(jī)落在了臥室,便只能暫且作罷。我心不在焉刷著牙,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嘴邊溢出了些白色的泡沫,腦海中回想著當(dāng)時他帶我到海邊的那段回憶。
漱完口后,我又往自己臉上潑了一把冷水,試圖讓自己清醒些許。
從昨晚再次遇到商易訣到現(xiàn)在,我實(shí)在是太過頻繁回憶起彼此之間的過往了。
只是越想逼迫自己不去想什么,就越容易在心中不斷回想,像是壞掉的電影卡帶,只能不停重復(fù)播放中間磁帶好的一段,無數(shù)次重新回看早已爛熟于心的畫面。
直到最后我放棄與自己的思想爭斗,緩慢走出了浴室。
我回到了客房收拾了一番,雖說也沒什么好整理的。我鋪好床被,收拾好后退出房間。
走到客廳的時候,商易訣正坐在桌前處理著工作,我想他應(yīng)該聽到了我的動靜,但從頭到尾卻沒抬頭多看我一眼。
“那個,我走了。”我惴惴不安看向忙碌的人,心緒出奇的亂,又覺得一聲不吭離開很沒禮貌,于是只能選擇道個別。
電腦前的人似乎沒聽到我的聲音,只是繼續(xù)埋頭處理著自己的工作,我也無法判斷是否真的沒聽到,只能作罷,隨后自顧自道了聲謝,走到了門口。
我輕聲扭動門把手,再次回頭一眼,而商易訣對此像是渾然不知,我收回了想說的話,悄然離開。
夜晚,當(dāng)我躺在自己的床上,裹在被子中時,卻翻來覆去沒能入睡,不知怎的毫無困意,但頭疼的厲害,這讓我有些心煩。
蓋的被子上不再帶有回憶的味道,明明我并不該為此困擾,卻忍不住頻頻回想。
商易訣的面容總是毫無征兆浮現(xiàn)在腦海當(dāng)中,隨后,過往相處的片段被打亂順序般,開始無規(guī)律的在腦中播放。
我甚至回想起了我們小時候相處的那些日子,我始終無法忘記,第一次被偏心的感覺,是商易訣給了我那樣的體驗(yàn)。
人一旦執(zhí)著于一個問題太久,思緒就容易陷入死胡同,答案明明非常簡單,卻因?yàn)樵O(shè)想太多而尋找不出解決方案,只能任由著情緒牽動著我。
揮之不去的紋身圖案回蕩在腦海,那棵樹仿佛種在了我的心里,生根發(fā)芽,野蠻生長。我一遍遍用盡全力想從自己腦中抹除,卻清掃不掉半分。
因?yàn)轶w會過心動的感覺,所以當(dāng)再次產(chǎn)生這種情緒的時候,我很快就捕捉到了這份異常。
我被小小一個圖案困擾的一夜未眠,當(dāng)窗外微弱的光漸漸透過云層和窗映照到房間之時,我已放棄了自我洗腦,從床上一股腦爬起,決心自己該做些什么,至少不必像現(xiàn)在這樣,被完完全全困于其中。
具體到底要做什么,我還沒能想好,我開始有些焦慮的構(gòu)思,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先回去把車子開回來。
簡易地吃了個早餐,我回到昨日會場的停車場,然后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城市里閑逛,最后不知不覺,竟開回了福利院。
上次回來,還是過年的時候,那天我回穆家吃了頓年夜飯,吃完后回來了一趟,還買了些年貨帶回。
自我離婚后,跟穆家的來往越來越少,養(yǎng)母偶爾會發(fā)信息關(guān)心我?guī)拙?,但我每次都隔很久才回,因?yàn)槲覠o法否認(rèn),在我為這個家選擇獻(xiàn)出自己的婚姻換取利益時,我們之間的所有像是兩清,而那些過往溫情的,也好像都在這場交易中,被分割了干凈。
我們早就不再是親密無間的家人了。
家人這一詞,于我而言,過于沉重,我不該奢求。
那里早已不是我的家了,我也沒必要硬留在那,大過年的,搞得彼此不太痛快,或是增加心中的隔閡。
相比起來,回到福利院能和這群孩子們一塊共同倒計(jì)時,迎來了新的一年,反而更讓我覺得溫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