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陽完全沉入西山,永江縣城墻的輪廓在暮色中顯得格外高大。
楊三狗和李文杰隨著最后一批入城的人流,踏進(jìn)了這座繁華的縣城。
城門在身后緩緩關(guān)閉,發(fā)出沉重的悶響。
兩人站在陌生的街道上,看著兩旁的店鋪和逐漸亮起的燈籠,一時(shí)有些茫然。
空氣中飄蕩著食物的香氣,酒肆的喧鬧和遠(yuǎn)處隱約的絲竹聲,但這繁華與他們無關(guān)。
“三狗哥,咱們…晚上睡哪?”李文杰揉了揉走酸了的腿,小聲問道。懷里揣著的幾個(gè)硬邦邦的粗糧餅子,是他們唯一的干糧。
楊三狗環(huán)顧四周,眼神銳利地搜尋著?!罢覀€(gè)避風(fēng)的地方湊合一宿,橋洞,破廟都行。天亮了再想辦法。”
兩人沿著主街漫無目的地走著,想找一條背街小巷。
不知不覺,竟被越來越明亮璀璨的燈火和人聲吸引,拐進(jìn)了一條異常寬闊熱鬧的街道。
路兩旁全是氣派的樓閣,掛著五光十色的燈籠,脂粉香氣濃得化不開。
樓上樓下,倚欄招手的女子鶯聲燕語,門口龜公賣力地吆喝著攬客。
巨大的牌匾上寫著“怡紅院”、“群芳閣”之類的名字——這里便是永江縣最著名的銷金窟,豐寧街。
“這…這是什么地方?”李文杰哪里見過這等陣仗,臉騰地紅了,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,只想趕緊低頭溜過去。
楊三狗也心頭一緊,知道這不是他們?cè)搧淼牡胤健?/p>
他拉了李文杰一把,加快腳步,想盡快穿過這條街。
“哎!兩位小哥!留步!留步??!”
剛走到一家名為“醉仙樓”的妓院門口,一個(gè)穿著花哨綢衫,滿臉堆笑的龜公就熱情地?cái)r了上來。
“兩位小哥面生得緊??!第一次來咱們豐寧街吧?”龜公不由分說就擠到兩人中間,一手一個(gè),半推半架地就往醉仙樓門里帶,“來來來,進(jìn)來開開眼!今晚咱們這兒可有大熱鬧!拍賣會(huì)!好東西多著呢!瞧瞧又不花錢!”
“不不不,我們就是路過…”李文杰慌忙擺手,臉臊得通紅,想掙脫。
楊三狗也沉聲道:“放開,我們沒錢。”
“嗨!瞧您二位說的!進(jìn)來沾沾喜氣,喝杯茶解解乏嘛!”龜公力氣不小,臉上笑容不變,嘴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勁頭,硬是把兩個(gè)半大少年推進(jìn)了那扇大門。
門內(nèi),喧囂的熱浪和濃郁的香氣撲面而來,幾乎讓楊三狗和李文杰窒息。
巨大的廳堂里人頭攢動(dòng),燈火通明。
中央搭著一個(gè)鋪著紅毯的高臺(tái),一個(gè)拍賣師正唾沫橫飛地叫賣著,
四周環(huán)繞著摟著姑娘調(diào)笑的富商豪客,看熱鬧的閑人,絲竹管弦之聲靡靡入耳。
“……第三件拍品!名家‘?dāng)嗨髱煛H制寶弓——‘穿云’!此弓防身狩獵,鎮(zhèn)宅顯貴,皆是上上之選!起價(jià)一百兩!一百兩有沒有?!”
拍賣師奮力拉開那張長弓,向眾人展示著它流暢的弧線。
臺(tái)下反應(yīng)卻有些冷淡,只有寥寥幾人舉牌,價(jià)格在一百一十兩就停滯不前了。
顯然,這把“名家寶弓”并未引起太大興趣。
楊三狗的目光死死鎖在那張被拍賣師吹得神乎其神的長弓上,心中瞬間涌起一陣強(qiáng)烈的信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