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易欣,事到如今,你還不肯以真實身份見我么?”張毅苦笑了一聲,竟這般說道。
離姥呼吸頓時變得急促了幾分,但旋即就恢復了清冷之色,淡然道:“易欣?這人是誰?莫非是道友的相好么?可惜我無緣相見。這次看在道友認錯人的份上,我不與你計較,希望下次,道友不要胡亂指認才好?!?/p>
當張毅喊出“易欣”二字的時候,往日的一幕幕,再次浮上心頭,心中五味雜陳,有欣喜,還有愧疚。
即便是此女適口否認,他也能從此女的臉上,瞧出幾分端倪。
因此,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。
“唉,你可知道,當年你我為何要舍你而去么?”張毅輕嘆一聲,仿佛又回到了以前,那個清冷的夜晚。
他不等此女回答,自顧自的說道:“當年我為了給堂姐報仇,要對付實力遠勝于我的一名高手,生死尚未可知,又怎敢對你有什么承諾,以致于誤你終生?當我僥幸大仇得報之后,又面臨門派覆滅,身如柳絮,前程無著。而你又是玄陰靈根,乃是修仙界人人視為鼎爐的靈根之體,我在沒有保護你的能力之下,唯有忍痛舍你而去。其中的種種緣由,當時都不便向你解釋。本來我以為,你我今生都不會再有相會之期,可是卻不曾想,命運竟如此眷顧于我,又讓我再次遇見了你。”
離姥看著張毅真摯的眼神,神色有些迷離。
她輕咬了咬嘴唇,說道:“當年你既然有此選擇,就應該坦然接受才對,不要再有什么非分之想。無論怎樣的結果,都是你自己的選擇?!?/p>
張毅點頭道:“不錯,當年我有負于你,雖然早已追悔莫及,內(nèi)心十分痛苦,但那的確是我咎由自取。可是,當我看到你給我的種種提示之后,我才恍然明白,其實我的內(nèi)心深處,一直都保留著你我當年的回憶。
人錯過一次,都已經(jīng)百罪莫贖了,我實在不能再錯過第二次。無論如何,我都不能再失去你一次了?!?/p>
張毅情真意切,真情流露,雖沒有什么豪言壯語,但卻字字發(fā)自肺腑。
離姥好一陣才晃過神來。
當年,她若非對張毅動了真情,又如何會選擇追隨他的腳步,踏入修仙界?而且,為了尋找這個“負心人”,不知去過了多少個門派,只可惜一直都杳無音訊。
上一次,她在交流會上無意中與張毅相見,既是滿心歡喜,又有種失魂落魄的感覺,心中好不矛盾。
所以才會出現(xiàn)給張毅留下字跡的那一幕。
如今,張毅的這番話,雖然是她一直都渴望聽到的,可是真正要面對的時候,她卻仍然感覺忐忑不安。
畢竟,當初張毅曾經(jīng)不告而別,若是這一次,再出現(xiàn)那樣的一幕,怕是只能徒然心碎了。
她輕嘆一聲,說道:“我苦等了百年,其實心志早已表明??墒?,我又怕真的與你相認,在未來的某一日,一覺醒來之后,卻發(fā)現(xiàn)人去樓空,只剩下一紙書信,寫滿蒼白的理由。那樣的景象,何等的可怕,仿佛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悲涼的味道?!?/p>
她這番話,卻是已經(jīng)承認了下來。
她就是當年的風易欣。
張毅滿面愧疚,接著神色漸漸堅定了起來,深吸了口氣說道:“百年的時間,已經(jīng)足以讓我想通許多事情。有些事情,哪怕前途再是兇險,也可以兩個人去面對,并不只有獨自面對一途!”
張毅突然向前一步,抓住風易欣的說,口中輕念道:“無陵,江水為竭,冬木發(fā),夏雨雪,乃敢與君絕!”
風易欣輕輕揭下面紗,露出略尖的下巴,秀氣的鼻子,清澈醉人的明眸,這一切,都與張毅第一次在酒肆中見她時,一模一樣。
只是現(xiàn)在的風易欣,似乎更加的迷人,一顰一笑,都有著說不盡的美妙之處。
這就是張毅曾經(jīng)無數(shù)次魂牽夢縈的嬌容。
他突然一把將她拉到懷里,緊緊的摟住了她,生怕再一次的失去。對于他來說,生命中多了一樣比修仙更加重要的東西。
二人誰都沒有開口,只有那句詩,在二人心中回蕩,久久無法散去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