槍響過后,山林中重歸平靜。
峰巒、夜空、枯樹、白雪。
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樣安逸。
沒有等何尤夫,尚揚和李龍二人在黑夜中返回,尚揚仍然拎著刺刀,刺刀上的鮮血已經(jīng)被凍成冰晶,害人之心不可有、防人之心不可無,剛才要不是有李龍在身邊,誰也不知道何尤夫第一槍打的會是誰,這把刺刀一定要銷毀,不能被外人知道的銷毀。
尚揚沉默寡言。
一路上低頭走著,腦中仍然不時閃過陳雨童坐在車?yán)锏漠嬅?,渙散的眼神、蒼白的面龐,相處這么多年,尚揚已經(jīng)習(xí)慣了她的所有表情,如此這般還是第一次見到,心疼、心碎,哪怕無常和狗子都付出代價,也沒辦法讓心里平靜,想到現(xiàn)在的情況又感到無力、無奈。
李龍也不言不語,走走路就會習(xí)慣性的抬手把拉鏈向上拉一些,好像xiong膛中藏著什么秘密,生怕被外人發(fā)現(xiàn),今夜的情況讓他大感意外,理論上來講不應(yīng)該出現(xiàn),可事實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,也就沒必要糾結(jié)。
看尚揚的側(cè)面稍稍感到欣慰。
眼前閃過一個人、一把刀,沖進茫茫大山的背影,大有千里走單騎的架勢,對女人重情義的男人,對朋友都不會太差,無論以后是否離開,心里已經(jīng)開始漸漸接受這個朋友。
錢或許能買到人,也就是那天從不夜城里搶來幾箱子現(xiàn)金,換成其他人,或許早就開始稱兄道弟。
偏偏李龍最不在乎這類紙一樣的東西。
也只有今天的事情,能讓他觸動一些。
來時是快跑,全靠著一股仇恨翻山越嶺,仇恨半點了、身體也困頓了,速度就降低了,可走一會兒發(fā)現(xiàn)不行,山里太冷,只穿一件襯衫的尚揚,再多停留幾分鐘都會被凍死,只能變走為跑,走一會跑一會,花了足足兩個半小時走出大山。
從山坡向下望,這是一條靜悄悄的小路。
沒有剛才的長龍車隊,也沒有密密麻麻的人潮,只有兩輛轎車安靜的停放,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其他,就連地上的血跡,都被人清理過,所有痕跡都抹去,任誰都看不出來剛才發(fā)生過什么。
尚揚站在山坡上久久未動,襯衫被寒風(fēng)吹得獵獵作響、頭發(fā)迎風(fēng)飄蕩,他看著前方,俯瞰剛才人潮如水的小路,面部腫脹、半面臉看不出原本的面貌,可剩下的半張臉,眼睛一眨不眨,另一只眼睛就剩下一條縫隙,也在奮力的睜著。
夜空下的山坡,兩個人影非常突兀。
“龍哥…假如我是馮玄音,今天的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(fā)生?”
尚揚嗓子沙啞、聲音刺耳,語氣茫然中帶著堅定。
今夜出動的不僅僅是全市“牙子”就連那些在小胡同里偷偷做生意的老鴇子都在自查,看看是不是哪個不開眼的把那個女菩薩給送過來,周邊市縣的人物也都走上街頭,生怕陳雨童出現(xiàn)在自己的地界上。
這是馮玄音的實力,也是她的權(quán)勢。
假如尚揚是馮玄音,就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接手陳雨童的牙子,乃至無常還沒走到臨水縣就能聯(lián)系到,讓他把人放了,小丫頭也就
不會親眼目睹最慘烈的一幕。
“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煩惱,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憂愁,都一樣”
李龍平靜回應(yīng)。
今夜的事對他觸動不小,也是人人都知道馮玄音有座不夜城,卻忘記她精心編制出的關(guān)系網(wǎng),當(dāng)她利益被觸動,實力曝露出來難免讓人感到震撼。
“但至少,身邊的人不會受到傷害”
尚揚一一字一字闡述。
李龍說的他能明白,以前賣水果,最多是遇到不講理的客人吵兩句懷疑缺斤短兩,丁小年遇到的人,也只是踹他一腳,可如今,那個女人出手就是幾千萬,巨大收益的同時,也面臨著風(fēng)險呈幾何baozha般增加,已經(jīng)上升到搏命程度。
李龍想了想,隨后點點頭:“煩惱與煩惱確實不一樣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