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著他為難的嘆氣聲,我都能想象出他焦灼的神情。
終于,這次的對話還是我先開了口,打破了這份不知該從何說起的話題。
“小逍,爸真的沒辦法了,”講到這里,他幾近哽咽,一個中年男子,年過半百,依然無法享樂,被生活蹉跎的頭發(fā)都白了大半,“公司的資金鏈出了些問題,眼下能最快解商易訣的辦法,只有你和商家的聯(lián)姻……”
他絮絮叨叨講了好久,前言不搭后語,像是因為羞愧所以捋不清話語,又像是這陣子日夜的消磨,早已失去了在商場上的那番神氣淡定。
我差點沒聽明白他怎么和商家搭上的關(guān)系。但好在,半個小時過去,我終于梳理明白了大概。
商家,一直以來在我市都是在富豪榜上有名的,父親費勁千辛萬苦,終于在多年老友那牽上了線。
具體過程其實我并不太清楚,只知道選定我的人是商易訣本人,但在此之前,我和他從未有過半分交集。
我也不知道是哪讓這個從小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被捧在手心的少爺看順了眼,只知道他在一眾照片中掃過去,隨后抽出了我的那張,冷冷地說了句,“就他了?!?/p>
這門婚事就這么草率地定下了,與其說是隨了眼緣,不如說像是商易訣的賭氣,或許他根本沒仔細看過那些照片一眼,只是隨手抽出了我的。
我和他的定下的很倉促,當時我也不懂,到底為什么如此著急,更不懂不論男的女的,比我好看的優(yōu)秀的大有人在,他硬生生不要,偏偏選中了我。
我和他的婚事在得到消息之后的半個月便草草定下,而我曾充滿幻想的一個重要階段,像是一張全新的白紙被惡劣的小孩隨意抹上了痕跡,至此,我失去了選擇的權(quán)利。這段痕跡,我擦不干凈,也推諉不掉。
我不希望穆云清過得不好,他是我的弟弟,雖然不是親生的,但我打心底喜歡這個弟弟。
我更無法狠心對兩位待我向來關(guān)愛有加的養(yǎng)父母拋之不顧。當年他們收養(yǎng)我,是因為多年都沒能生下孩子,最后才選擇了這個下下策。
諷刺的是,收養(yǎng)我沒過半年,他們便懷上了穆云清,那段日子里,我過得十分焦慮,一邊掩飾著自己的不安,一邊裝作對家庭即將到來的成員的期待,我害怕他們把我送回福利院,害怕一睜眼依舊是福利院那泛黃的墻,墻皮早已掉落了大半,搖搖欲墜,時刻都要墜下摔個干凈,如我一樣。
父母很快看穿了年幼時我的拙劣演技,養(yǎng)母在察覺后,柔聲與我談心,保證不會因此對我視而不見,也不會把我送回去。
我惴惴不安地等待著新的生命來到這個世界,這件事仿佛更像是對我的一場審判,
好在,老天對我多少是有點眷顧的,穆云清來到了這個世界后,父母也非常守約,一直把我當做親生兒子看待,雖說多少會有些偏心,但我可以理解,這沒什么,人之常情,哪怕我是親生兒子,兩者之間也會有些許差別。